2016年05月27日

徐肖楠:那些逝去的、凝视我们的生命风流

每天,都有新的电视剧在中国的各个角落闪动,当电视剧如每天的潮汐般一浪浪、一层层淹没当代中国生活时,潮涨潮落,云起云飞,留下的不多,但留下的一定是干净纯粹的,而不是矫饰夸张的。这个时刻,当人们还在抱怨类型剧尤其抗战剧粗制滥造、套路化、模式化时,《出关》已经披上一袭清新怡然、青花瓷般纯粹的长裙悄然映出自己的身影,袅袅婷婷、轻言细语地带人们走进一种新的审美意境。
《出关》荡漾着艺术与生活、心灵与时代交融出的一代风流,如果人物精神为这部剧赋予了飘逸的灵魂,那么故事情趣就为它带来了纯净的容颜,遍布于作品中的各种细节、情节、场面摇曳多姿,散发出一种憧憬而含蓄、朦胧而深长的风格气息,一种纯粹的生命风情如纯情少女般伫立在人们眼前,毫无杂念和矫饰,虽然她娓娓诉说的往事已然远逝,但那些生命历经时光变幻,仍然绽放出迷人的神采,那些激情而宁静的人物没有呐喊,却静立于我们的生活,带来了不同时代生命的交融。
在中国,人们对各种抗日故事以至内战故事耳熟能详,但很少有人想到,有一支编属在国民党正规部队中的红军战俘营牺牲在抗日战场。这个传奇所流传的土地如今已街市繁荣,那些英勇的事迹已被风吹雨打得字迹模糊,但那些生命的故事却永存于历史。为了那些不忘却的纪念,《出关》将他们的生命写入今天,我们将在《出关》中回望那些往事中的深情与依恋。
当时间带走了一个民族的危亡时刻,当那些生动的身影在历史中凝成一段铭刻的记忆,《出关》中那些英勇的灵魂还在飞翔,他们的理想和激情回荡在故事的每一个角落:从南方的战俘营到北方的槐阳城,从在抗战路上到在四川古屋,从刘一手的信仰到丁成义的情义,从韩江雪的忠诚到赵六的质朴,这些错落于历史天际的生动身影筑就了民族尊严的圣殿,也谱就了个人生命的鲜丽乐章,更成就了一个时代的不朽声名。
在《出关》的审美意趣和生命感受的引导下,我们将寻访历史深处的光荣与梦想,徜徉在那些普通的生命印迹中。抗日是大事件,《出关》不重事件重生命,用细节雕刻生命。生命就是细节,有了细致的生命活动,就有了故事。在两个时代相遇的时间隧道里,《出关》用艺术想象进行着魔术变幻:时空还在,故事已新;叙事还在,生命已新。
一碧如洗的《出关》没有离奇怪诞,不渲染惨烈神勇,没有粗疏的国仇家恨,没有不败的奇人怪招,清澈透明,纯净自然,不刻意制造噱头和闹剧,沉静地守望着逝去的生命,诉说着那些容易被忘却的往事。精心设计的细节、场景、行为、对话让故事跌宕起伏,又常常在紧张严肃中包含着诙谐轻松,让故事更加有节奏感和趣味性,于是庄重的正剧元素和轻快的喜剧元素被灵巧地贯穿其中,进而埋藏和引发叙事的进程。
那些红军与国民党军队周旋的山林,那些散发古老气息的街镇、那些战俘营中的斑驳石屋、那些红军与国民党军队携手并立的城头,见证了这个民族的反抗与尊严,也记载了个人生命的悲欢离合与激情呼唤。那些掩映在娓娓诉说中的执着生命,那些屹立于已逝云烟中的英勇情景,那些传承着民族血脉的情义精神,如同岁月的坐标,连接着历史记忆与当代时光。
纯情唯美的艺术妆容与忠诚尊严的情怀之都,《出关》洋溢着怀念与思考、激情与回想,纯情唯美是它的艺术妆容,忠诚尊严是它的情怀之都,每走到一个地方,都会有一个人物渴望着与我们相遇,每一个形象都是一个心灵的家园,我们将饱览故事中的心灵风情,聆听那些喃喃的激情诉说,挽回一段怀念的时光,接受一场心灵的洗礼。
简洁地说,这部剧从几方面吸引我们的当代情思:1、从人性价值去判断营造人物关系和情节冲突;2、从理想主义态度把握人物精神和命运;3、从唯美风格建构故事的纯粹与干净;4、从生命品质与历史生活融合的角度描绘每个人都面临的选择;5、从激情与正义的立场对人物精神进行细致刻画。这每一方面都可以直接延伸或映照我们当代的生活,比如价值、唯美、选择等无不与今天相关。
纯净如水的单纯与简洁是《出关》的风格中心,由此发生的每一个浪漫情景,都可能让我们置身于剧中生命的激情风流中。在这样的风格组织下,情节变化如“半卷湘帘半掩门”掩映其中,人物对话如“大珠小珠落玉盘”错落有致,战俘营表面风平浪静,内里暗藏玄机;平常话语相见,却是针锋相对——这些都紧紧吸引着观众的兴趣,加之人物的表现身份与内心品质、大智若愚与戏谑机敏都相映成趣,更加激起了观看期望。
于是,在那些富于生命挚情的山林、市镇、战场、战俘营,我们可以一面寻觅已逝的生命回声,一面勾勒未来的生存精神。《出关》洗练精致的艺术品味和追寻高雅的审美情趣,不但能吸引普通观众流连忘返,也能让专业的超级读者深思徘徊。寻访这片历史天空下的故事家园,能让着迷者吸收艺术营养,也能让普通人清洗烦嚣。
这部剧将“铁马冰河入梦来”的战争悲壮转化为 “春蚕到死丝方尽” 的军人情怀,它的看点在于:内在心绪的戏剧性变化与外在冲突的斗智斗勇相融合,让人物命运的内外双重因素同时激发观众的情绪和趣味,由此推动层层心理波澜与步步情节预设,并将这种由细处推动审美情绪的观剧效果保持到结尾。
因此,故事重点不是描写战场和战斗以及血与火的惨烈,而是沉静地思考人为什么走进战争、战争中的生命表现了什么样的情怀。战争被推向背景,走上前来的是行为与灵魂共融的生动身影,从战争的深处去表现战争,让观众细微地感受战争中的生活与生命,而不是粗疏地观看战争,因此将两种政治立场的人置于没有正面战斗的战俘营,借以更具体地展开他们的日常本性,让一种人性思考和生命价值包含在这个具有独特生存环境的传奇故事中。
《出关》激情而大气地跨越了中国目前一般战争剧类型的限制,自由地吹响了不同电视剧元素的集结号,由此形成其风格意向和独创意味,不论归为抗战剧还是内战剧,不同于其他战争剧的是:它从红军与国民党军队、战争与情感、军人与信仰、个人与国家的诸多关系中展现了对外抗侮的共同情怀,描绘了战争中的生命情义,激情地突出了整整一代人的生存精神,让历史过程映射出我们今天如何生存的思考光影。
在庄重历史意味中眺望一个时代的传奇身影。
《出关》在我们眼前风流倜傥时,它呈现出一种简洁、干净、单纯的叙事风格,提出了战争中的人性与生命升华问题,又让故事具有庄重的传奇性。作为一个庄严历史与生动传奇水乳交融的故事,《出关》将一种生命风流和精神遗产保存至今,我们会在人物留下的故事中眺望一个时代的身影,寻觅那些人物坚定而真诚的足迹。
一群战俘从努力逃离到不再逃离,并和他们的看守一起为民族尊严献身,这既是传奇看点,也是历史看点,既是故事看点,也是生命看点。这种传奇诉说与历史记忆结合在一起,并不是以离奇和奇观为主的炫耀,而是以精神品性为主导的生命表现,它把个人命运与家园存亡结为一体,产生了不离奇人物的传奇意味,在平常对话和行为中包含的心智与情义在传奇意味中汇合,用一种高高照耀的精神去深化细节、推动情节,将普通事件演化为传奇故事。
如果悲剧是历史要求与这个要求不能实现间的冲突,那么悲壮就是历史的必然要求与为这个要求而献身的一致。战俘与看守从敌人变为战友,同心同德与日寇拼死一战,这个故事看上去很简单,但动人心魄处却藏在细节和人物命运中,让传奇里跃动着纯净的心灵和朴素的人性,让掩映在故事深处的人物命运耐人寻味。
作为一个庄重历史意味下的传奇故事,《出关》开篇用几句沉稳、平静、回想的画外音勾勒出历史背景,让观众明白故事发生的情境,然后画面就转向在山林中奔跑射击的故事主角刘一手,从庄重意味中简洁直接地进入一种传奇叙事。无论是在战俘们劳动的采石场,还是在刘一手与丁成义的对弈中;无论是在韩江雪与丁成义的情感生活中,还是在抗日先遣团与日军血肉相拼的槐阳城头,那种传奇的沧桑与浪漫,总是让人们深深感悟生命,它因此成为人们同时进入以往和今天的一个入口。
这个传奇故事以叙述最后的知己为叙述战争的集中视点和主体内容:从敌人变为爱人、从对手变为朋友、从冷漠变为情义,体现出中国文化知己难求的古典风情在现代中国的转化——将不同信仰融为同一信念。
韩江雪作为红军战俘被国民党团长丁成义强娶,几经感情周折,丁成义在与日军血战前夜对韩江雪说:“你真傻,让你走,你不走。”韩江雪说:“你才傻,别人都不打,你敢打。”韩江雪表达了对丁成义的爱,用生命保护了自己的丈夫。与丁成义一直斗智斗勇的刘一手最终毫无保留地把自己交给丁成义指挥,在血战前夜,他与丁成义要下完那盘没下完的棋:“少了个兵,还给你。”这些对话和行为极其简洁单纯,却含蓄深沉。
《出关》是个典型的领航制造,它也许不很完美,但再次显示与众不同,像领航影视的其他作品一样出手不俗。它一方面保持着领航影视与时代情趣的联系,一方面保持着领航影视的艺术探索者身份。《出关》是一个故事,也是一种态度,像是在告诉所有关注“电视剧在干什么”的人,领航影视仍然跋涉在寻找中国电视剧新风格的路上。